2006年11月2日,星期四(GSM+8 北京时间)
浙江法制报 > 第五版:副刊 改变文字大小:   | 打印 | 关闭 
秋染西溪
俞宸亭

  又去西溪的时候,是一个雨日的午后。秋雨毛茸茸地飘落在脸上,凉凉的,却也沁人。我坐在摇撸船上,船家非常解心意,不多语,任我去痴心领略。秋日的西溪果真不同凡响,树木花草一扫夏日的恹恹之色,仿若吸纳了天地精华般透着气象。
  看看水边的商陆,小小的植株杆子鲜红若烈焰红唇,一骨碌一骨碌盛开的小果子密密匝匝的,有些还绿着,更多的红了。水面上芦苇黄白起来了,野茭白的尾部也开始发黄,开着紫花的水葫芦满布在水塘中,还有些菱叶舒展在周边,倒也相“依”成趣。经典树种——柿树还挂着木牌,许是风雨侵蚀,标号已漫漶不清,一派卓然挺秀。树上已满挂着柿子,艄公移近船头,摘下一个已开裂的给我,剥开内瓤轻轻咬下,果是甘甜如蜜。柿树的树杆子黝黑黝黑的,给人一股大功告成的感怀。而黄绿的叶子看来颇像青铜器的锈斑,秋日的阳光从叶脉处慢慢渗入,绿也就拓成了黄,突然想起“谈笑间,樯橹灰飞烟灭”,不禁莞尔。白鹭和灰鹭比赛似的,倏忽间飞掠而去,雀儿“啾啾”着在不远的林间,野鸭三三两两的,也不时凑个热闹,扑棱着翅膀从你船头飞过。心里柔柔的,像是堵着团絮棉,有些悲秋却并不黯然。
  秋雪庵在我看来是西溪景致中最让人唏嘘不已的。上了岸,三块木板铺成的小路很有些古意,滑滑的有如上了一层薄胶,不得不步履摇曳起来。“弹指楼”前“说剑风生座,题诗月满楼”合了我此时的心境。拾级而上,满架的古旧书籍想来是出自华宝斋的手笔了。第一层放着《金刚经》,第二层便是《孙子兵法》,第三层就成了《资治通鉴》,想来布设者大有将“佛道儒”消化了去的用心良苦。窗外,雨雾里有了一抹秋意,上来一大帮外埠游人一句“登高望远”的感叹,倒把新生的秋愁涤荡开去了。
  中午在“烟水鱼庄”喝下一壶米酒,此时坐在船上微醺而又脚底酥麻。穿越了一个个的新桥古墩,茅草在我看来有点像志摩先生笔下的青荇,微风吹来,如倩女披散着满头青丝,揉碎了你心底的那份坚执。河埠头那株大榔榆长得十分喜人,豆荚般的小小果实密密地缀着,算是秋日的一抹新绿了。那个可以在立夏做糯米饭的乌桕树是我心仪的秋叶树,心形的叶子说黄就黄了,叶脉清晰可辨,抚摩在掌心,真会生出“捧在手里怕碎了”的念头来。
  深潭口、百家溇、西溪草堂,秋意也就在回眸之中渐行渐近,树儿、花儿也就在雨声风声中黄了、红了、浓了、淡了。